未辞且归

*论如何不动声色地公开办公室恋情

*本质是个不知所云的ooc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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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说有人坐过经理的副驾驶吗？”

金准备进茶水间泡杯咖啡时，这么一句话便从里头轻轻地飘了出来——几乎是在声线入耳的瞬间，他便认出了是组里一个女实习生的声音。

正值午休时分，公司里一片困倦的静谧，因此这道细碎的说话声被衬得额外清晰。但偷听别人的聊天显然不是什么好行为，金连忙转身刚欲回避，就听见另一个女声调侃般地答道：“谁知道呢？不过我觉得以格瑞经理的个性，他根本不知道也不关心副驾驶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吧，所以我猜很多人坐过啦。”

熟悉的名字在耳畔落定，金登时鬼使神差地顿住了离开的脚步。

里头的人完全没发觉外头有人，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地边泡着茶边聊天。率先开口的那个女生挽了挽鬓发，露出半张娇美可人的面庞，闻言轻轻哼了声道：“那可不一定。一般来说，这种看起来不解风情的男人，实际上心里最门儿清了。”

“呦，看起来你还很了解他啊，”她的同伴忍不住偷笑了声，抬起手肘捅了捅她的腰侧：“说，是不是真喜欢他啊？”

“唉知道就别问了，讨厌！”漂亮的女生娇嗔着怼了同伴一句，脸蛋发红地低下头，“我喜欢有什么用，格瑞经理怎么看都是根木头嘛。”

“那你就主动点啊……对了！”同伴摸了摸下巴，随即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挨上了女生的肩膀小声道，“今天晚上公司不是组织去聚餐团建吗？格瑞经理也会去。到时候他们几个有车的肯定要帮忙载一下人，你就趁机问问他可以不可以坐他的副驾驶呗？”

女生眼睛忽而一亮：“好啊，那我试试！”

“对嘛，然后他要是答应了，你就……”

年轻的女生们在笑语阵阵中终于泡好了茶，挽着手便朝茶水间外走来。金骤然回神，猝不及防间没来得及躲，便直直与打开门的两人对上了眼。

女生们在撞上他的那一刻齐齐愣住，三对目光来回交错，他组里的那个实习生在惊愕中总算是不尴不尬地开了口：“……啊，组长好！”

“……嗯嗯，中午好！”金相当镇定地点了点头，笑眯眯地晃了晃手里的两只马克杯，“我刚想进去泡咖啡，你们应该用好了吧？”

半分钟后，金独自一人站在咖啡机前，眼神放空地发着呆。浓色的咖啡荡在机器里，他盯着那个漩涡，脑子里还回放着两个女生的谈话。

许久之后，咖啡机运作停止，机器的轻响也拉扯回了他的思绪。他满脸苦恼地叹了口气，接着把两个杯子都好好盛满。就在他一手握住一个杯把即将拿起来时，一只修长的手忽然自身后探了出来，精准地按住了其中一只杯子。一道温热的呼吸随之迫近，低沉淡漠的嗓音如微风般略过耳廓：

“笨蛋，泡个咖啡都那么久，还以为你掉咖啡机里了。”

金循着声音抬起脸看去，首先看到的是对方刀削斧凿般的下颔线条。下一刻，银发的男子便微微垂头回看他，眉眼的轮廓锋利地陷在头顶灯光打下的阴影里，唯独一双凝视他的鸢紫深眸中光点阒然温脉。

格瑞从金手中抽过自己的马克杯，抬眸瞧见金还是只顾着呆怔没有回话，不由得眉头一蹙，低声问道：“怎么了？”

金愣愣地摇了摇头，随即霍地扬开了一个笑，弧度像极了月牙：“没事啊，只是忽然间想起来以前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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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要计算一下大学生唾骂大学生活的各种内容的占比，那么早八必然是占据百分之八十乃至百分之九十的大块，堪称人人喊打得而诛之。

在第不知道多少次睡过头之后，金在心底里哀嚎它的惨无人道。尽管他有个靠谱的发小，并且靠谱的发小有靠谱的电动车，完全能在十分钟之内将他送达教学楼，但一想到靠谱的发小此刻可能正因为等他半个小时没等到而冰着脸，金就觉得自己要凉凉——格瑞生气起来那可真的不比教授好对付。

胡思乱想间，金顶着一头乱毛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了宿舍楼，狂奔冲向了他和格瑞约定的会面地点。他在拐角处急刹转弯，眼睛熟练地捕捉到来往人流中那道倚靠着电动车的背影。他刚想扬声打招呼，却猛地发现格瑞的身侧站在一个人。

那是一个他没见过的女生，眉眼精致，化着淡妆，仰头看人时模样娇俏可爱。而银发的青年则垂下眸子回看，两人嘴唇翕动，似乎是在说什么。

他远远望见女生的耳朵通红着，细声细语紧接着随拉近的距离顺风而来：“学长，我早八快要迟到了，你能不能顺便载我去下教室啊？”

那天阳光很好，晴空万里。薄薄一层金光穿过屋檐铺陈在他们的脚边，搭配上俊男美女并肩而立的画面，美好得叫过路人纷纷侧目，仿佛冬寒未褪便已先从中窥见了春天的影。

然而金却无端地觉得刺眼。一股燥郁感蓦地冲上脑门，轰轰烈烈地烧走了他早晨堪堪从睡意中挣脱的清醒。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快步走上了前去。

约莫是他的脚步踏得确实够重，交谈的两人齐齐转头朝他看来。格瑞的眉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便松开了皱痕，金没有注意到这细小的变化，径直拿过格瑞手里显然是为他准备的早餐，然后腿一跨，挡在了格瑞和女生的中间。

金翻出豆浆用力吸了一大口，随即咬着吸管，在女生懵然的注视下拍了拍电动车的后座，歪过脑袋道：“不好意思啊，这是我的位置。”

“……啊？”女生被他的一通操作给弄糊涂了，当即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被金挡住的格瑞，“学长，这——”

她话还没能说出口，一旁一直没动作也不出声的格瑞忽然在这一刻抬起了手。他拽下了金攥着豆浆纸杯的手，沉声道：“说了很多次了，不许咬吸管。”

金下意识松了口，讪讪地改换成咬包子，含糊不清道：“一下子没注意而已嘛……”

格瑞没有回他的话，随手把一只头盔丢给了金，旋即边戴好自己的头盔边跨上了电动车：“上车再吃，再磨蹭真要迟到了。”

“知道了知道了！”

等到金匆匆忙忙上了后座坐稳，格瑞启动电车，才转过脑袋朝旁边呆若木鸡的女孩点了点头，淡淡道：“你也赶快去上课吧。”

言罢，他一拧把手，头也不回地开着电车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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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瑞给自己的咖啡加好了奶，一边用勺子搅拌均匀一边不紧不慢地接过话题：“为什么忽然想起这件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金仿佛瞥见了他眸子里一层浅淡的笑意，奈何它消失得太快，浮光掠影般令人不知真假。金不由得摸了摸鼻头，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因为刚才不小心偷听到了，我们组有个姑娘在说要坐你的——在说汽车副驾驶的问题，就联想到了那件事啦！”

格瑞翻出糖罐，朝金的咖啡里熟练地加了两颗冰糖。他低头抿了口试试咖啡的温度和甜度，确定刚好后才把杯子塞回给金，接着转过眼眸望向他，瞳孔中深海一般的紫意便瞬间被金的面容轻易地填满。

他倚靠着柜台，淡淡问道：“你很在意？”

金反射性摇了摇头，然而动作幅度太大连带着杯子里的咖啡都晃出了一大圈涟漪。他压下心底莫名的心虚，一本正经开口道：“我不介意啊，不就是一个位置嘛！以前是我不懂事，当时那个女生肯定被弄得很尴尬啦……所以，我现在肯定不会这样了！”

说完，他冲格瑞凑近了些，便能清晰地看见对方的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顺着他的靠近而移动，于是他的目光焦点每时每刻都能定格在金的身上。

金心头一热，眼角余光略过周遭确定没人，便飞快地踮起脚尖在格瑞的唇上点了个吻，笑眯眯道：“反正我知道你最喜欢我了！”

格瑞不置可否，只是兀自低着眼帘定定地看了片刻，忽然扣住金的后脑勺俯下身来。

一个回应般的浅吻融化在唇间咖啡的浓香里，格瑞捏了捏金脖颈后的软肉，吐息温温地喷洒在金发青年渐渐发红的脸颊上：“走吧，不然饭菜要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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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团建是早早就决定好了的，于是乎到了时间点金也没拖着，大手一挥就宣布大家可以下班出发了。

办公室里登时欢呼声一片，大伙儿收拾好东西后三两结伴去了电梯间。格瑞从独自的办公室里走出来，金听到了开门的动静，头也不抬地朝他挥挥手示意他不用等自己：“你先下去吧格瑞！我这儿文件还得收个尾。”

格瑞嗯了一声，单手拎着已经洗干净的两个保温桶，然后在路过金的座位时用空出来的手揉了把他的脑袋。

十分钟后，金匆匆忙忙赶下楼，正撞上了大家在商量坐车的问题。隔着不远的距离，极佳的视力还是让他看到今天中午茶水间的那个实习生被同伴轻轻推了一把，便鼓起勇气走到格瑞汽车的副驾驶旁，若无其事道：“经理，我坐这可以吧？”

——如此似曾相识，仿佛多年前的场景再次重现。

然而直到此刻，金才发现那么多年过去了，其实自己仍旧没有什么长进。明明信誓旦旦说不介意的人是自己，可当这一幕再次出现时，他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念头依然还是——

那可是我的位置啊。

不过有一点那个女生确实没说错，格瑞还真就不是那种会知道“电动车、自行车的后座还有汽车的副驾驶是特别的位置”的人。在他的眼里一切都是实用为主，换而言之他很可能完全不会在意副驾驶到底是谁坐。

当年是他意气用事，冲上去把格瑞的后座抢了下来。所以其实他也不知道，如果他当初没有那么做，格瑞到底会不会载那个女生。

久违的胸闷再次袭来，金原地深吸了口气，抬手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拜托了金，你已经是个成年的合格的社畜了，不能再在意那种姑娘家家才会在意的东西了！就是一个座位而已，难不成那个实习生一坐就真能把你到手的对象抢了不成？

这样洗脑般的心理暗示仿佛真的起了效果，金很快整理好了情绪，挂上笑容小步跑了过去。他正准备绕到后排的车门边，却陡然越过人群的缝隙，看到格瑞一把按住女生即将拉开副驾驶车门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不知道是谁偷偷倒吸了口凉气，下一刻，男人淡漠的声音便清晰传来，语气如常却又仿佛夹杂着不容置喙的意味：“抱歉，这个位置是留给我对象的。”

那一瞬间，金仿佛在骤然寂静下来的这方空间里听到了同事们下巴齐齐砸地的声音。身为对象本人的他轻咳了一声，一眼瞧见那被拒绝的女生已经尴尬到脸涨得发红，便想上前打个圆场，结果步伐还没踏出，那边的格瑞就感应似地转过头来，目光精准地定在了金的身上。

格瑞眸光不明地盯了他几秒，才淡淡道：“过来。”

“……哦、哦。”

大抵是多年发小锻炼出来的读瑞术，虽然毫无依据，但对视的那一刹金还是本能地察觉到了对方似乎非常不高兴。然而此刻的场面显然不允许多问，金连忙走过去，嘴上打着哈哈努力打破冷场：“看不出来咱们经理的副驾驶位这么精贵哈，我本来也挺想坐坐的，现在看来——”

格瑞平静道：“上去。”

金：“……”

其他人：“……”

数道震惊加茫然的目光立刻如几盏聚光灯整齐划一地在两人之间转了几个来回，格瑞恍若未见，随手拉开了副驾驶的门，接着拽过同样懵然的金，把保温桶塞到了金的怀里：“拿稳，家里没几个够你摔的了。”

其他人：“…………”

金：“…………”

格瑞浑然没理会别人的反应，交代完之后便转身绕过前车身上了驾驶位，留下金一个人站在大开的副驾驶位边和一众同事面面相觑。

半分钟后，发动机打着了火，犹如一道无声的催促。

于是乎，众目睽睽之下，公司里脾气最好的组长故作镇定地朝大家挥了挥手，旋即抱着保温桶，顶着一张通红的脸乖乖坐进了属于经理的对象的副驾驶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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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瑞目视前方，风在电动车的飞驰中唰然揉弄着鬓发。而后座时不时传来某人窸窸窣窣吃早餐的声音，像极了一只满足地进着食的仓鼠。

早八的太阳温温柔柔，校园里的绿茵在身侧飞速倒退。他感受到风和细微的暖在肌肤上转瞬即逝，犹如春日在这冬末里就急不可耐发出的讯息。

而彼时春天还很远，除了风声，没人读得懂春天在低语什么，又何时会到来。

就像除了此刻藏在皮囊下的剧烈心跳以外，无人知晓在金冲出来理直气壮说“这是我的位置”时，他的脑海里充斥着怎样的念头——

他想吻他。

END

格瑞：你退步了，以前还知道抢后座，现在竟然想让出副驾驶。

金：……这就是你不和我商量就忽然让我俩出柜的理由吗？【怼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