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辞且归

谈爱恨不能潦草
你想走就请立马抽刀 爱一笔勾销

【瑞金】出差前后

*瑞金only,现代架空,一发完,老夫老妻的平淡日常,挺无聊的应该

*又名《心动时刻》,大量尴尬回忆杀出没,雷得作者自己都没眼看

*是送给亲爱的 @花灯吟(潜水) 的绑文礼!祝瑞金永远520,祝我俩革命友谊天长地久【?】除我灯以外其他人禁止转载!

*全文8000+,超长预警

*尽量不ooc,但我流瑞金随时有可能出现偏差,所以请在阅读前保证自己有一定接受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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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时光荏苒,我也仍铭记着爱上你的瞬间,并怀揣着从未改变的悸动,继续与你平凡而热烈地相爱。”


.


金捧着杯热水在沙发上缩成了一团,无所事事的模样与旁边在客厅和房间里来回穿梭走动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正是春夏交接之际,一场倒春寒却来得异常汹涌,而金则不幸成为了换季时节广大中招人民中的一员。呼出口时久违的淡淡白汽糊住了视线,他吸了吸因感冒而有些发红的鼻子,小口小口抿着温度适宜的热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颇显忙碌的身影。


不远处的银发青年把满当当的行李箱拉好提起,拖到了玄关处放好。他还穿着齐整而正式的衬衫套装,袖口随意地挽起堆叠在手肘上,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带着流畅而不夸张的美感,一身正装却与手头无比居家的动作毫无违和。平日喜静而寡言的人,此刻正沉声将叮嘱源源不断地灌入金的耳中:


“衣服在这个行李箱里了,底下是厚的上面是薄的。A市最近几天比较暖,但外套必须裹着。感冒药也在里头,一日三次记得吃。但如果病加重了,记得去医院。”

“零食给你装在另一个袋子里,饿了可以吃,不许当正餐。”

“身份证在钱包里,和电宝还有充电线一起放进背包里了,家门钥匙在背包夹层里。……找不到的话记得打电话问我。”

“文件和电脑给你收拾好了,出门前再检查下……”


话语在耳畔漂浮回旋,却不知最终有没有过脑,视线里装满的全是那人收拾东西时垂头专注的模样。思维因生病而有些迟缓,心腔却突兀地感到一股温暖的饱胀,与之相应的是大脑放空着,以至于金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忽然开口打断了对方:“格瑞……”


“?怎么?”格瑞闻声看来,望进他泛着浅浅水雾的眼眸里,当下眉头一压一蹙,走过来俯下身,手背碰上他的额头,“……不烫,应该没烧。”

金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放下杯子反手一把环住了面前人宽阔结实的脊背。格瑞怔了怔,索性顺着他的动作蹲了下来,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很难受?”


怀里的脑袋左右动了动,似是摇头,然后又上下蹭了蹭,似是点头,随即一道蔫极了的声音闷闷传来:“心里难受。”

没等格瑞说话,金便搂着人的腰抬起头来,拿脸颊贴上格瑞的侧脸,嘟囔道:“每次你帮我收拾东西,我都想着,要行李干嘛,只想把你打包带走,一个格瑞顶一个世界。”

“……笨蛋,”格瑞总算明白这家伙在神游些什么了,拍了下金的后脑勺示意他别再窝着了,一时间语气多多少少带了点无奈,“你都多大个人了。”


金退开了点,旋即拽着格瑞的衣角用力晃了下:“这跟大不大有啥关系啊,我要去五天唉!无良老板,逼我加班,还一加就是五天……五天!好久唉格瑞!一百二十个小时!七千两百分钟!四十三万两千秒!”

在一起那么久,格瑞早就对他这戏精附体的套路完全免疫了。轻车熟路地一撇便从金手里解放掉自己惨遭虐待的衣摆,格瑞转而把还温热着的杯子重新塞回了金的掌心上:“别闹,喝完。”

“还喝啊!”金的脸瞬间垮了下去,“这是今天的第六杯了!再喝就吐了……”


格瑞拿着行李清单,抽空回头瞥了他一眼,毫无波澜的神色明确传达了“抗议无效”的意思。窝在角落里的人儿顿时成了霜打的茄子,抱着那杯壁上画着金色猫咪的瓷杯,注视着格瑞的眼神颇带着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

杯壁上的猫咪恰好朝着格瑞,那猫儿黑色的大眼睛里闪着湿漉的高光,顶头一撮凌乱的呆毛耷拉着,组合在一起的又无辜又蠢萌的效果莫名地和金此刻的神情有点微妙的重合。


这杯子是一套情侣杯,格瑞有一个款型相同的,只不过上面画的是一只黑猫。

当初两人逛超市时金看到了这套杯子,直接就指着那只黑猫杯夸张地惊叹说,格瑞格瑞这只猫高冷炫酷得和你一模一样唉我们买了它们吧。而彼时格瑞看着另一个杯子上金猫那漆黑透亮的眼眸,鬼使神差间便默许了金把这套杯子带回了家。

现在想来,似乎不仅没买错,还买了个恰好。

格瑞眼里透了点不自知的笑意,背过身去继续检查行李有没有遗漏。


身后突然传来了拖鞋在地上拖曳的声音,格瑞走到房间,那声音便跟他到了房间门口;格瑞走回客厅,那声音又不急不慢地跟着他回了客厅。他恍若未闻一般连眼也没抬,直到确认了每一样物品都已经妥善地装在行李里边了,方才扭头问道:“跟够没?”

金眨了眨眼,诚实道:“没有。一想到要有五天见不到,我就觉得心痒痒。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五天就是十五秋唉!”

格瑞:“……”

他只得拉过人,弯腰啄了啄金被温水沾得润泽暖融的唇,这才勉强堵住了这张从起床到现在都在喋喋不休的嘴:“贫够了就快换衣服,赶不上飞机有得你头疼。”

换来的应答则是金心虚时习惯性拖长了的尾音:“知道啦——”


.


从家到机场的路是车流量极高的路段,本来按格瑞预留的时间是完全够用的,但拜金的磨蹭所赐,他们还是好巧不巧撞上了高峰期。所以等格瑞的车停稳在机场门口时,距离登机时间只有四十分钟了。


“哎呀四十分钟,来得及来得及,大不了赶不上的话我就不去了……”金边解安全带边安慰似地自言自语,结果那安全带像是跟他杠上了一样,他越急它越是怎么摁都摁不开。

早就下车去把行李从后备箱里拿出来的格瑞等了一会没等到人下车,微皱起眉拉开副驾的门,正撞见金和安全带死磕到满头大汗的样子,瞬间只觉得连说这人笨的力气都没有了。他面无表情地直接伸手火速解决掉这场“战斗”,最后仍是没忍住道:“笨死你得了。”

“我才不笨!”金抗议般嚷嚷着下了车,“以前你都会帮我解的!难道这安全带还认人的?哎哎哎行李给我提一点啊你一个人不嫌重吗——”

“……快点跟上。”


ddl逼近时人们办事的效率会出奇地高,这个神奇的定律至今无解。总之,哪怕小意外层出不穷,当金搞定一切手续站在安检口前时,离登机竟然还有三十分钟。安检处人来人往,格瑞翻腕扫了一眼手表,把身份证和登机牌递给了金:“进去吧。东西别弄丢了。”


金伸手接过,抬头时湛蓝的眸子映着机场落地窗外铺洒进来的灿然天光,如同明澈的天空尽头流淌过金色的绸缎。他就用这样一双眼睛认真地看着格瑞,然后问道:“你会想我吗?”

格瑞微微垂头对上他的目光,答非所问道:“我们在一起五年了。加上认识的时间,满打满算的二十年。”


金眼都没眨一下,里头满满当当都是面前人的倒影。他追问:“所以呢?”

格瑞随手帮金别开额前有点凌乱的碎发,低敛的眉目里藏着与面前人格外相似的神色,叹道:“所以五天之于我们,实在不算长,金。”

金眸光闪动了下。他忽然脚步一踏朝前一扑,格瑞下意识伸手去接,便把人拥了个满怀。


金环住格瑞的脖子,这个动作对于和格瑞有着明显身高差的他来说实在不算轻松。他踮起脚颇为费力地把下巴搭到格瑞的肩膀上,喃喃道:“理智上我知道你说的总是很有道理,可感性上我觉得我保留有说不舍得的权利。”

格瑞扶着他的腰免得他站不稳摔着,闻言也不知是该笑他幼稚还是该感到无奈:“没人想剥夺你的权利。走吧。”

“……”金松开了他,难得一脸严肃地开口:“格瑞,有时候我真想知道你这样的人,是怎么有对象的。”

“……”格瑞面无波动,淡定回话,“买汽水送的便宜货。”

金重重哼了一声,刚想继续说话,广播里却在此刻传来了预告飞机登机的通知。意识到不能再磨蹭了,他撇了撇嘴,背着手倒退开了几步,依依不舍道:“那……那你的便宜货走了!拜拜!”


格瑞没有说话,只是朝他挥了挥手。金咧嘴一笑,拇指和食指一并一叉比了个小型的心,才慢悠悠转过身朝人潮涌动处走去。而格瑞一直目送着他的背影,直到那抹金色再也无迹可寻。


举目看去人海茫茫,如同被人撤走了隔音板,机场匆忙混乱的喧哗渐渐忽远忽近地开始盈满周遭。

他颇为突兀地静立在其中,等到心口发闷的异样感缓缓涌来,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其实与这瞬间陌生起来的一切显得那般格格不入。想到这儿,格瑞少有地怔住了。

口袋里被调成静音模式的手机倒是从始至终振动个不停,他不用看也知道,是也只会是工作上的事。

他只请了半天的假,而现在终于把人安稳地送上了飞机,他也是时候回去干活了。

仍在振动着的手机急切地催促着他挪动步伐,但放空的思绪飘得太远,一下子竟是拉不回来。格瑞望向川流不息的人流,不知为何蓦地想起了一件挺久远的旧事。


那大概是高一暑假时候的事了。回忆中已然褪色泛黄的场景里只隐隐约约留下了那轮过于明艳的日光和聒噪不停的蝉鸣,他就在这样一个燥热的夏天里,一个人去市中心参加了一个数学竞赛。

当时的候场区里也像这样热闹,其他的考生带着文具喝着冰水,被父母拉着手反复叮嘱。而他独自一人坐在树荫下捧着书看,耳朵里时不时能听到有人不耐烦地打断家长的念叨和鼓励,却仿佛与面前的场景处在无形中完全被割裂开的两个空间里。

他不记得当时自己是何种心情了。他只记得自己好像被阳光晃到了眼睛,于是放下书抬手揉了下,接着余光就猝不及防地瞥见了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怀抱着什么正努力挤出了人群,四下搜寻着的目光在与格瑞的相碰的刹那,准确地定格了下来。隔着被炎炎夏日灼得略微扭曲的空气,格瑞看见那人张了张嘴——尽管嘈杂和喧闹覆盖掉了声音,但他还是轻松意会到那是“格瑞”两字。那双蔚蓝的眼眸里骤然绽开了堪称璨然的笑意,刺得他本就发疼的眼角猛地一阵滚烫,堵在胸腔里的某样东西好像也随之躁动了起来。

金发的少年终于满头是汗地跑到了他的跟前,第一件事便是把怀里护得好好的冷冻可乐邀功似地塞进了格瑞的手里。冰凉的触感与手心被汗浸出的粘腻形成的强烈对比刺激得格瑞回了神,他眼睁睁看着一滴汗珠顺着那人流畅的脖颈线滚进宽敞的卫衣领口中,莫名其妙地感到喉头一阵干涩。他嘴唇动了动,问道:“你来干什么?”


当时对方的回应,是什么来着?

是——


“格瑞!”

回忆猛然被这一声呼喊打碎成粉末,格瑞霍地抬头看去,只见本该过了安检的人正越过涌动的人潮,脚踩着满地的光向他拔足奔来。那金色的发丝和瞳孔里的蓝在他的视网膜上跳跃着靠近,逆光而行的姿态恍惚间与那个遥远的夏天缓缓重叠——

他连惊愕之下问出口的话语都是相似的:“回来干什么?”

话音落下时,已顿步在他面前的人闻言歪了歪头,噙满笑意的眼底眸光流转,熠熠生辉:“这位先生,你是不是忘了一样东西啊?”


——“因为格瑞忘了一样东西啊!”

彼时半大不大的少年听到了发小的提问,脸颊不满地鼓了鼓,一本正经地如是回道。

而十六岁的格瑞正灌着冰可乐以努力平复下自发小出现便烧起的渴意,闻言愣了愣,下意识顺着他问道:“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

二十六岁的格瑞微微抿唇,深紫瞳眸里藏匿着的山海在竭力压抑之下仍隐隐翻腾颠覆。

下一刻他只觉得眼前一花,脸颊上便泛开了蜻蜓点水般的柔软。


——记忆尽头的男孩单手支起下巴,尚含稚气的面颊上错落地映着些从树缝投下的阳光斑点。他侧眸看来时神采明亮,语调轻快得像阵风:“忘了我的鼓励啊!”

——偷袭成功的青年笑语晏晏,已然成熟许多的眉宇间浸透的是经年过后从不曾更改或掩藏过的赤忱:“忘了我的一个吻!”


时光的车轮在这一刻轰然碾过,脑海里烟花炸响,心湖之上万股狂潮拔浪而起,随着剧烈鼓动的心跳失控般此起彼伏。

——亦如当年那个顿悟得如此突然的盛夏。


他忽然明白了金的意思。

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是没有意义的。无论相伴了多少年,无论少时或者成人,他们仍然会像最冲动最纯粹的时候那样,对分离难以忍受,把思念挂于心头。

因为哪怕时隔多年、轮回数载,故人光芒依旧,此心悸动如初。


机场大厅里的人群骤然骚动起来,压不住的惊呼和惊叫平地炸起。

而万众瞩目处的二人对这一切浑然未觉。地面光滑的瓷砖倒映着贴紧的身影,其中高点儿的影子微微俯身,头部与头部间的缝隙从有化无,最后交融成了同一团模糊的影块。

那是一个足够短暂,也足够热烈的吻。

唇分之时,金终于听到了他期盼已久的、极尽温柔的回应:

“早点回来。”


.


金在飞机上,做了一个久违的梦。


梦里的时间倒退回了五年以前。他蜷缩着躺在大学宿舍的床上,神志在醒与不醒间来回徘徊。他呼吸急促,鼻翼翕动,胸膛因用力的喘息而塌陷,微张的口中吐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面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唇瓣更是一片干涸。


忽冷忽热的感觉侵袭着全身,他难受得呜咽了一声,脑子里残存的一线清明挣扎着告诉他这是高烧需要马上去医院。但知道是一回事,能爬起来又是一回事,他已经烧得浑身发软,眼皮像是被汗水黏住了一般,无论如何就是睁不开眼睛。


意识越来越迷糊,他不记得自己最后是睡过去还是昏过去的。朦胧间神思好似被抛入沸腾的岩浆河里反复炙烤,又像被摁进冬日的湖水里,冰冷的溺毙感迎头浇下。就在他以为自己要窒息在这冰火两重天的折磨里时,忽然察觉到一股温凉的触感扶上了他的脸颊,紧接着发烫的额头被覆上了凉意,发寒的身体则被包裹进了一片温暖里。

未知的柔软碰到了他干裂的唇瓣,液体顺着齿缝慢慢灌进口中,滋润着烧得干疼的喉咙。


他如久旱逢甘霖般贪婪地汲取着汇入口腔的水源,期间或许还掺杂着药丸的苦涩,但很快都被一股清甜冲淡开去。他舒服得无意识喟叹一声,那渡水的动作稍稍一顿,便继续耐心而细致地用温度适宜的水安抚着他。本来难以忍受的痛苦渐渐如潮水般退去,他在这片陌生又熟悉的温柔里起起伏伏,最终满足地彻底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窗外已斜阳万里。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触感随之渐渐回归,额头上的湿毛巾和身上的厚棉被提醒着不久前发生过的一番悉心照料。金愣了愣,下意识侧了侧头,然后床边的一道剪影就这样伴着夕阳橙红的光入了目。


银发的青年膝盖上摊着本厚厚的书,两只修长的手一只随意搭在书面,另一只则捂在金打着点滴的手背上。透窗的暮色返照在那人挺直的脊背上,勾勒出的光影几乎要将他整个吞没进这暖融而不刺眼的静谧里。他半掩在背光之中的面容上神色亦是模糊不清的,而金凝视着那被明暗分割的侧颜线条,不自觉怔然出神。


书页被翻过,刻意放轻的动作令摩擦声都低不可闻。青年习惯性在翻页间隙把目光移到病床上扫一眼,这一次却正正迎上了对方的视线。他愣了愣,随即伸手取下毛巾去探金的额温,眉心浮起淡淡的折痕:“醒了怎么不说?”


大概这次是真的病狠了,金只觉得耳中还嗡鸣不断,发小低沉的嗓音如同隔着水面传来,夹杂浓重的混响,叫人听不真切。他晃了晃还昏沉着的头,勉强哑声问道:“格瑞……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去面试了吗?”


格瑞没有立刻答话,只是把毛巾重新浸湿敷回他的额上,然后替他倒了杯温水。金就着格瑞的手小口小口喝了两大杯,才感觉到嗓子好受了点。

金被扶着重新躺回床上,还没来得及再次追问,便听到那人淡漠地应道:“回宿舍拿东西,顺便去找了下你。你舍友告诉我你在宿舍,敲门却没人应,便叫舍管开了下门,”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有点压抑不住某种情绪,“四十度,你烧到昏过去,就先把你送来了医院。”


金半垂的眼睫毛颤了颤,轻声接话道:“可是……可是格瑞都大三了。错过了这次出国交流的机会,那就没……”

他喉头一梗,难过的感觉铺天盖地地朝他席卷而来,堵住了剩下的语句。金咬了咬下唇,却是再也说不下去,只得改成低低的嗫嚅:“对不起……唔疼!”


额头猛地被人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那人下手的力道毫不敷衍,当即便痛得金反射性捂住脑袋,眼泪差点就冒出来了。格瑞收回手,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波澜:“你也知道?”

“……”金揪了揪被角,试图解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会烧得那么厉害,明明昨天还——”


“但是没关系。”格瑞打断了他。

金动作一僵,讶然望去。银发的青年合上书本,于同一时刻朝他侧眸看来。那一刹那,金撞见了一线金橙的霞光划过他紫罗兰色的眸底,像极将沉未沉的夜幕边际残留的最后一缕温暖的黄昏。


他说:“面试以后还会有,但笨蛋只有一个。”


大风忽起,窗边浅色的亚麻窗帘骤然顺风而舞,高扬翻卷的下摆搅乱了这一室尚带温度的暮光。对视的两个人不约而同陷入了缄默,空气中只剩下风声呼呼的吟啸和布料鼓动的闷声,隐约间甚至还能听到远处归雁的鸣叫。

谁也没有再开口,谁也没有移开视线。


金不知道格瑞从他眼里看见了什么。他只记得,他在那逆着光的方寸眉目里,品悟到了一种独特而沉静的、名为“温柔”的情绪。

于是他颇为突兀地开口,打破了这片默契的沉寂:“格瑞。”

“嗯。”

“你要不要考虑下……和我在一起?”


.


“报告,安全着陆!格瑞格瑞你吃饭没有啊?A市真的好暖和唉,不过我还是有好好穿外套的!现在下了飞机,准备去提行李!”

格瑞收到这条微信时,他人还在上司的办公室里。听到手机响起,他抬手示意了下“稍等”,低头匆匆扫了一眼,唇角随即勾起了抹并不明显的弧度。

“呦,你对象?到A市了?”上司倒也不介意中途被打断,反而笑眯眯地调侃道。

格瑞没有立刻回金的消息,开了个振动便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闻言不过抬了抬眼:“嗯。这事就说定了?”

“当然,反正我不亏。”

“谢了。”


出了办公室,格瑞才重新拿出一直震个不停的手机,果不其然金已经给他刷了好几条消息。

不用看也知道多半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金这人天生就是个话篓子,遇到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可以自顾自讲个半天。以前没在一起时他就可以拽着格瑞个话废天南地北地聊,确定关系之后可谓是变本加厉。

格瑞简单地翻了翻记录,边走回办公室边直接发了条语音过去:“饭后记得吃药。”


对面那边几乎是秒回了条语音:“知道啦知道啦——话说话说,我在飞机上竟然梦到了当年和你告白的事唉!现在想想感觉真不浪漫,怎么能在病房里告白呢,太晦气了——”

语音送达的咻咻声此起彼伏,格瑞干脆放下手机任它自动播放,腾出手来开始收拾东西。等他穿好了外套再次拿起手机时,语音正好播放到了最新一条:“格瑞格瑞!你当时怎么想的啊到底?”


格瑞整理袖口的手顿了顿,思绪恍惚了下,便瞬间被对方这一句话拉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傍晚。

那时的他,在想什么?


——“你要不要考虑下和我在一起?”

在那个宁静的黄昏里,他喜欢了很多年的男孩靠在病床上,睁着那双总是流光熠熠的眼眸,这样一字一顿地认真问他。

自己是什么反应?自己在想什么?

震惊?呆滞?惊喜?快乐?

不记得了。

又或者……其实什么都没想。

因为身体俨然快过了思维,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扳过对方的下巴,照着那微张的唇吻了下去。唇齿磕碰间,有点急不可耐,又饱含小心翼翼——

恰似那一腔随时间积累而变得无比满涨、以至于越来越无处安放的纯粹爱意。


格瑞敛了敛眸,手指在屏幕上游离了片刻,最终还是改成了打字。发完这条消息后,他收起手机带着整理好的工作用文件离开了公司。

而那耳尖的一抹红藏匿进夜色里,没有人知晓。


.


“怎么想就怎么做了。”

盯着这条消息,金在宾馆的床上翻了今天的第十五个滚。那个青涩而莽撞的吻恍如昨日,他反复深呼吸,脸颊上的热度却仍旧没有降下来。


很多时候他觉得格瑞可真是个终极闷葫芦,甚至可以说是迟钝。但偶尔的时候,他又能直球到撩得人脸红心跳。

犯规啊欺负他不在家!只撩不负责怎么可以啊!


金懊恼地锤了锤床垫,在心头再次问候了下无良上司的祖宗十八代。他百无聊赖地继续刷手机,可自从那条信息之后,格瑞就再也没有回复他了。

在忙?加班?开会?

自己说十句格瑞都不见得会回一句这种事其实金早就习以为常了,但可能是今天被戳到了点,金忽然觉得格瑞这种不回消息的坏毛病简直不能姑息。

于是他决定继续轰炸,炸到闷葫芦肯开瓢为止。


“格瑞格瑞你在干嘛啊?开会吗?你们老板也这么无良吗?饿的话记得吃夜宵,记得要他给你加加班费!”

“感冒应该快好了,我觉得我鼻子没那么堵了,果然我就是身体倍儿棒!”

“唉我突然有点不希望感冒好得那么快,那样说不定我就可以像五年前一样,一觉醒来就看到你了?不得不说格瑞当时真的苏破天际男友力MAX,再迟钝的人都得被你苏到开窍!”


金还想继续发,微信小窗顶头忽然闪起“正在输入”的字样。他连忙捧着手机坐了起来,屏息凝视着界面底部——

“早点睡觉。”

金:“………………”

请允许他收回前言,格瑞这个人就是“不解风情”的真实写照。


“格瑞你越来越像个老妈子了!”

痛心疾首一般的控诉透过手机听筒入耳时,格瑞正站在候机大厅里,望着一架飞机滑向深紫的天空。他瞥了眼手上那张午夜十二点飞往A市的机票,唇角微微扬起,摁下了语音键:

“说不定睡醒就见到了?”


——既然想念难灭,那就别再故作成熟地说什么五天很短了。

不如立刻收拾行李,马上去与他见面。


END


ps:

快看柜柜老师绝美配图:【绝美机场kiss】 

我终于把这个漫长的坑写完了感天动地。大概就是老夫老妻不约而同想起了自己对对方心动【准确说是意识到自己喜欢对方】的时刻

简单来说就是,就算老夫老妻了,也不该影响我们像初恋时那样黏糊嘛【不是】

金是一直这样认为的。而格瑞自以为他们早就过了热恋期,可其实本质上和金还是一样一样的。

——凭什么时间久了,就不可以为你心动为你冲动啊?平淡的日子,能沉淀爱意,但绝对不能消磨爱意。

总之,希望他俩长长久久!最好早点结婚送入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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